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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引魄入偶

苏若秋目光掠过,长线祭出,直冲蓝光而去,‘砰’的一声巨响,莲池水幕喷涌而起,四散的水花撒在水榭走廊,苏若秋后退数十步,魂魄离荡,许久才恢复清明。

水榭尽头,一个身披灰色斗篷的男子足立于廊柱之上,手中握着一把古朴的长剑,只是剑刃锋利,寒光直露。硕大的斗篷将他罩住,无法看清面貌,周身环绕着一股荡然之气,修长的指节握住长剑,浑然天赐。

苏若秋神情微敛,双手一挥,将长线收回,正色道:“不知阁下是何人,这府中之事是我与谢家之间的私怨,还请阁下不要插手。”

“我从岐鸣山下来,山上冤魂数十,求我问一问,杀人者为谁,因何而杀?”灰衣人的声音清冷沉静,字字有力。

苏若秋嘴角泛出一丝冷笑,“杀人者就是我,因血海深仇而杀,非屠尽满门不止!”

灰衣人长剑一展,沉声道:“既如此,那便,出手吧!”话音刚落,数十道银光逼近,锋芒毕露,寒光凛凛,从灰衣人身前直扑而来,呈包围之势,困其左右,犹如龙蛇游走。

灰衣人长剑横扫,挡住面前的几道银丝,踏步而飞,越过银丝围困,剑光朝着苏若秋而去。苏若秋闪身躲过,双手交互,袖中再次飞出数十道银光,犹如一个牢笼,数量更多,越加密集,有如花瓣盛开,朝着灰衣人吞噬而来。

灰衣人左手划过剑刃,掌中一道血痕印在剑身,长剑划出一个剑花,瞬间便破了苏若秋的牢笼,还将银丝斩落地上。

苏若秋猛然后退,刚准备进攻,只听远处传来一曲琴音,声如风吼,又如泉水叮咚,游丝绵延,牵扯流恋。苏若秋听后神色犹疑,面露沉光,扫眼看了一下在场的谢家人,凝眉微皱,青袖一挥,人已飞身离去。

灰衣人见状,手中长剑飞出,人向空中一跳,已站在剑身,御剑而飞,紧随其后。

却说那走出谢家宗祠的紫衣女子,循着打斗声刚来到汀香水榭,便听到了引走苏若秋的琴音,心中一惊,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裁剪好的纸蝶,手指轻轻点在纸蝶的眼睛处,闭眼轻声说了一串咒语,只见那纸蝶犹如瞬间活了一般,振翅而飞,朝着苏若秋飞走了。而她自己则跟在灵蝶后面,朝着城外追去。自从迷离楼和岐鸣山的事情发生之后,整个夜阳城中人心惶惶,再不复以前的热闹繁华,街上更是没有什么人走动,紫衣女子没多久便追到城外,丛林密集,行了不远,面前出现了两条路,一条林间小道,碎石遍布,另一条大道,宽阔平坦。琴音也从起初平缓柔和,陡然间音调突起,犹如激流碎石,直逼心头,灵蝶似是受到强烈的干扰,不再向前飞去,周身灵印消失,慢慢飘落,紫衣女子伸手接过已经失去灵力的纸蝶,皱了皱眉,放回衣袖中,突然腰间铜铃乱响,很是急切。

她伸手握住铜铃,说道:“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?”

她将耳朵靠近铜铃,过了一会儿很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:“你如今魂魄很虚,稍有不慎,便会离散,到时候可就再难收回来了。”

铜铃再次响起来,比之前还剧烈,似是在表示自己的决心。

她抬手一拍铜铃喊道:“别响了,我试试看吧!”说完,从怀里拿出来一把精致的匕首,刀鞘上正中间刻着繁复的花纹,周边则是被一些密密麻麻的符文掩盖,环顾四周,眼光定格在大道上一棵槐树,枝丫翠绿,主干笔直,不由点了点头,走到树下,将匕首拔出,寒光一现,冷冽之气环伺周围,通体透亮的刀身映出四面的景致,刀刃中间凝结着一缕光亮,更增加了这把匕首的锋利之意。她试着甩了甩手,却不料手中匕首没有抓紧,‘嗖’的一声匕首被甩了出去,‘咚’掉下来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,正好砸在她的脑袋上。“哎哟”她抱着脑袋痛呼,低头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树枝,歪歪扭扭,粗细不均,使劲儿踢了一脚道:“哼,就用你了。”弯腰捡起树枝和掉在不远处的匕首。低头琢磨了一会儿,铜铃又开始响个不停,她心一横,说道:“你既然要赶时间,那就不能怪我了。”

话音一落,手中匕首对着这根树枝左削一片右削一片,还从身上拿出来几根细线,不停的绕在树枝上,不一会儿,手中就出现了一个简单的小木偶,做工十分粗糙,四肢是用细线缠在躯干上的,圆圆的脑袋上没有眉眼,双腿和双臂就是四根木棍代替。

她长吁一声叹道:“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做的最丑的木偶了。”说完便将匕首放回怀中,摇了摇铜铃,“谢非夜,等下,我会施术将你的魂魄引出来,然后将你附身在一个木偶之中,只是你要记住,一旦你魂入此中,这具木偶受到什么样的伤害,那对于你的魂魄来说,就是百倍,甚至会直接让你魂飞魄散,所以你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自己。”

铜铃晃了两下,她呼了一口气,便开始将手中的木偶放下,右手指尖点在自己眉心,指尖散发着莹莹的白光,然后另一只手慢慢摇动铜铃,那根泛着白光的指尖对着铜铃轻轻上挑,铜铃中的魂魄瞬间被抽离出去,她用手指将魂魄引入木偶之中,指尖的荧光点在木偶头顶,她低声说着咒语,却见那指尖的光亮越来越大,直到将整个木偶笼罩其中,她才停止念咒。光圈渐消,却见木偶已经变成正常人一般大小。

“成了。”

“可是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?”谢非夜的声音从木偶身上发出。

“额……我忘了刻了,要不,我给你画两条?”她有些尴尬的说道,“不过你放心,画出来的也是眼睛,反正肯定是能看的。”

谢非夜有些不相信,不过只要能看见就不在乎那么多了,于是点了点头。

她笑嘻嘻的从地上捡了一块泥巴,用手指粘上少许,朝着木偶脸上抹了两下,然后连忙将自己手中的泥巴扔得远远的,轻轻拍了拍手,笑道:“你可以睁开看看了。”

只见木偶脸上慢慢浮现出两条细缝一般的眼睛,虽小,却能辨识万物,谢非夜很满足,然后从地上试图站起来,结果未遂……

这双腿是直的……

谢非夜跑的很快,紫衣女子跟在后面跑的气喘吁吁,喊道:“你怎么知道是这条路呀?”他们选择的这条是大路,没跑多久,就拐进一条崎岖的小山路,走了半个时辰却看到了一处山谷,谷中繁花盛开,零零飘落,随风而飞,煞是好看。

谢非夜的脚步顿了顿,有些愣神,不过很快便又开始朝着山谷的方向跑去。紫衣女子跑过来,双脚一跺,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对着远处的谢非夜道:“你跑吧,我不行了,得歇会儿。”只是这声音不大根本传不到谢非夜的耳中,是以两个人很快就看不到彼此了。

她看了一眼已经不见的谢非夜,觉得放心不下,于是将纸蝶拿出来,咬了一下指尖,渗出来一滴血,指尖点在纸蝶头上,只见它浑身一抖,竟幻化成了一只真蝴蝶,莹白如玉,翩然于飞,她轻轻点了点蝴蝶的脑袋,“去吧,跟着谢非夜。”话音一落,蝴蝶绕着她的手指转了两圈,便朝着谢非夜离去的方向飞走了。

她喘了口气,想着来之前在路上听到的那段琴音,神色莫名,低声道:“难道是她?”猛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,面上大变,一下子从石头上跳起来,双手轻捻交叉,默念咒语,身上霎时飞出数十只泛着荧光的蝴蝶。

“赶快把苏若秋找到!否则……”话音未落,一道剑光向着这边笼罩而来,她面上微惊,怀中一动,她连忙捂住胸口,只迟疑了这一会儿,剑光便将她和灵蝶包裹其中,低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,“散灵蝶!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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