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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陵容的思绪被一声异响拉回，她缓缓回神，目光落在屋内的鎏金铜盆上。
鎏金铜盆坠地的巨响如炸雷般震碎了晨雾，晶莹的水珠裹着洁白的茉莉花瓣，溅落在青砖地上，发出细微的滴答声，那声音清脆悦耳，却又透着几分惊心。
安陵容死死地盯着水面倒影里那张苍白而可怖的脸，铜盆边缘的蟠螭纹扭曲狰狞，正巧横贯过周宁海那扭曲如恶鬼般的五官，将那道蜈蚣似的疤痕硬生生绞成两截，那狰狞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。
"御花园的锦鲤池..."宝鹃颤着手去捡翻倒的铜盆，她的手在碰到铜盆边缘时微微颤抖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
却见水面涟漪间突然窜出几尾红鲤，鳞片在晨曦中泛着诡异的蓝光，那蓝光如同鬼魅的眼睛，闪烁着神秘的光芒。
安陵容猛地攥住妆奁里的翡翠碎片，锋利的棱角如刀刃般刺破掌心，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，血珠滴在滚落的苦杏仁上，竟发出"滋啦"的灼烧声，那声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呼唤。
宫墙外的喧嚣声浪如汹涌的潮水般裹着铜壶滴漏的声响漫进来，那滴答声有节奏地敲打着安陵容的心。
安陵容静静地数着第七声铜漏，将染血的银簪别进乌云髻，银簪与发丝摩擦，发出轻柔的沙沙声。
当最后一声滴答淹没在乌鸦的嘶鸣中，翊坤宫来传话的小太监正踩着经幡的残角跨过门槛，经幡残角在他脚下发出窸窣的声响。
"娘娘说，安答应若是再耽搁——"小太监阴鸷的目光如冰冷的箭扫过她发间的银簪，"这簪子怕是要换个去处。"
穿过夹道时，安陵容鼻翼微动，嗅到宫墙青苔里渗出的苦杏仁味，那味道苦涩而刺鼻，仿佛隐藏着无尽的阴谋。
前夜暴雨冲刷过的砖缝里，几簇暗红的菌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，那膨胀的声音细微而诡异，伞盖上还沾着乌鸦掉落的黑羽，黑羽在微风中轻轻晃动，发出微弱的声响。
颂芝掀开湘妃竹帘时，竹帘发出清脆的哗啦声。
她特意在门槛处顿步，果然瞥见廊下金丝笼里的白鹦鹉爪尖沾着靛蓝颜料，那靛蓝颜料在阳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泽。
"好个狐媚胚子，倒让本宫候着！"华妃斜倚在紫檀嵌螺钿宝座上，鎏金护甲叩着汝窑茶盏，发出清脆的敲击声。
殿内沉水香混着冰裂纹香炉里飘出的白烟，那白烟如轻纱般袅袅升起，将曹琴默半张脸笼在阴影里，倒像戏台上描画的罗刹面谱，透着几分阴森恐怖。
安陵容跪在团花牡丹纹栽绒毯上，膝下压着的金线忽地勒进皮肉，那勒进的疼痛让她微微皱眉，金线与皮肉的摩擦声若有若无。
她仰头望着华妃鬓边颤巍巍的鎏金点翠凤钗，前世这钗尾曾划过她颈侧，在雪肤上拖出细长的血痕，那血痕仿佛还在隐隐作痛。
"嫔妾宫宴上弹的《鹤冲霄》，是跟着苏州老琴师学的。"她声音清凌凌荡开梁柱间的熏香，那声音清脆悦耳，却又带着一丝坚定，"师傅说这曲子最忌脂粉气，故而焚的皆是竹叶香。"话音未落，曹琴默绣着缠枝莲的裙裾已拂过她手背，冰凉的金线贴着手腕游走如蛇，那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颂芝"啪"地将香囊掷在青玉案上，玛瑙串珠撞出碎冰似的响动，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回荡。
安陵容盯着香囊角落的并蒂莲纹——那莲心分明用金线绣着梵文"卍"字符，针脚细密得不像尚服局的手艺。
她微微皱眉，
前世她为皇后绣经幡时，曾在宝华殿见过这种密宗绣法。
曹琴默似乎察觉到了安陵容的目光，嘴角微微上扬，带着一丝挑衅。
她染着丹蔻的指尖轻轻挑开香囊，动作优雅而自信，"麝香二钱，龙涎香半两..."她的声音清脆悦耳，却又透着几分得意，"哟，还有零陵香呢。"此前，曹琴默腕间的伽楠香珠就隐隐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气息，仿佛在预示着什么。
此时，那香珠突然迸裂，十八颗乌木珠子滚落在地，竟在青砖上拼出个残缺的八卦图形，那声音沉闷而诡异。
安陵容望着香灰在光束里翻涌的轨迹，那香灰如鬼魅般舞动，忽地想起昨儿半夜宝鹊说小厨房的艾草灰总凝成小人形状。
她挺直脊背时，身体微微一动，发间银簪的流苏轻轻摆动，不经意间扫过曹琴默的绣鞋，鞋尖处几点靛蓝在日光下泛着孔雀尾羽的光泽，那光泽美丽而又透着几分神秘。
"这香囊的蜀锦是江宁织造上月才贡的。"华妃的护甲刮过香囊边缘，发出尖锐的摩擦声，"你父亲不过是个松阳县丞，倒是手眼通天？"她尾音陡然尖利，震得梁间悬挂的青铜鎏金熏球嗡嗡作响，球体表面的西域胡旋女浮雕竟开始顺时针转动，那转动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。
安陵容盯着熏球投在砖地上的影子，那舞姬的影子分明在逆时针旋转，那光影的交错让人眼花缭乱。
她忽然嗅到香囊里飘出的零陵香掺着极淡的鱼腥味——正是前世她为皇后调制舒痕胶时，掺在其中的白獭髓气息，那味道让她的胃里一阵翻腾。
"娘娘明鉴。"她重重叩首，额头与青玉案碰撞，发出沉闷的声响，额间花钿蹭在青玉案边缘，朱砂竟在玉石上洇出凤凰尾羽的纹路，那纹路美丽而又透着几分诡异。"这香囊的绣娘定是左利手。"话音未落，曹琴默正在捡佛珠的手猛地顿住，腕上翡翠镯子磕在砖面，裂痕里渗出几缕暗红液体，那液体如鲜血般流淌，透着几分恐怖。
殿外忽地卷进一阵怪风，那风呼啸着吹过，将华妃案上的《女则》吹得哗啦作响，书页翻动的声音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。
安陵容瞥见书页间夹着的洒金笺露出半角，笺上画着的竟是翊坤宫布局图，墨迹在熏香里渐渐晕染成乌鸦形状，那形状如鬼魅般阴森。
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那疼痛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，突然触到方才在妆奁里藏着的翡翠碎片——那碎片边缘的纹路，竟与曹琴默镯子的裂痕如出一辙。
她心里暗自一惊，揣测着这其中是否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。
"好个伶牙俐齿！"华妃猛地拍案，那声音如炸雷般响亮，护甲上的东珠坠子突然断裂，滚到安陵容裙裾边时，珠面映出颂芝袖口沾染的靛蓝，那靛蓝如毒药般刺眼。
安陵容望着在光束里打转的东珠，那东珠闪烁着光芒，忽地想起进宫前夜，父亲从旧书箱底翻出的那本《天工开物》，泛黄的书页间夹着张褪色的避火图，图边批注的朱砂小楷写着"孔雀蓝釉，当以波斯青花勾兑..."
殿角的铜漏突然发出空响，那声音清脆而又透着几分诡异，申时的阳光斜斜切过鎏金熏球，在地砖上投出扭曲的八卦阵图，那图影如迷宫般复杂。
安陵容望着阵图中逆行的熏球影子，舌尖抵住齿间银簪的凹槽，突然尝到一丝咸腥——是方才掌心伤口渗出的血，混着翡翠碎屑的凉意，那味道苦涩而又带着一丝血腥。
安陵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，血珠渗进翡翠碎片的纹路里，晕染出几缕妖异的青苔色，那颜色如鬼魅般阴森。
她仰头望着鎏金熏球投下的八卦阵图，舌尖抵住银簪凹槽里的血渍，清冷的声音穿透沉水香凝成的雾障："若娘娘不信，何不召尚药局的香料师傅来辨？"
殿内铜漏突然发出"咔"的异响，那声音尖锐而又刺耳，曹琴默腕间的伽楠香珠应声滚落，珠子滚动的声音清脆而又杂乱。
她俯身捡拾时，绣着缠枝莲的裙摆扫过青玉案，竟将案角的汝窑茶盏碰出蛛网状的裂痕，那裂痕如破碎的心般触目惊心。
华妃鎏金护甲重重划过香囊上的"卍"字符，绣线断裂的刹那，殿外传来乌鸦啄食菌菇的"笃笃"声，那声音沉闷而又诡异。
"去请刘司药。"华妃突然将香囊掷向颂芝，玛瑙串珠撞在鎏金熏球上，西域舞姬的浮雕竟渗出靛蓝色汁液，那汁液如毒药般流淌。
安陵容盯着滴落在栽绒毯上的蓝渍，突然想起父亲旧书里那句"孔雀蓝釉，当以波斯青花勾兑"，喉间泛起鱼腥味的甜腻，那味道让她几乎呕吐。
宝鹊颤抖的手指在她掌心画着圈，指甲盖沾着苦杏仁碾碎的粉末，那粉末的味道苦涩而刺鼻。
宝鹊的动作让安陵容的思绪有些分散，她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，于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砖缝里的菌菇上。
安陵容数着砖缝里菌菇膨胀的节奏，第七朵伞盖炸裂时，殿外传来药箱铜扣相击的叮当声，那声音清脆而又急促。
刘司药佝偻的身影被晨光拉长投在青砖上，影子边缘泛着不祥的靛蓝光晕，那光晕如鬼魅般阴森。
曹琴默突然轻咳一声，翡翠镯子的裂痕里渗出更多暗红液体，在地砖上蜿蜒成半幅翊坤宫布局图，那图影如噩梦般恐怖。
安陵容瞥见刘司药药箱缝隙夹着片孔雀尾羽，羽根处沾着与颂芝袖口相同的靛蓝颜料，心头猛然揪紧，仿佛预感到了一场巨大的危机。
"此香确乃驱虫所用。"刘司药枯枝般的手指捻起香灰，白须上沾着的零陵香粉末簌簌掉落，那掉落的声音细微而又诡异，"龙脑、甘松、艾草..."他突然剧烈咳嗽，喉间涌出的血沫在青砖上凝成乌鸦形状，那形状如鬼魅般阴森。
安陵容盯着血鸦渐渐发蓝的喙尖，突然嗅到混在沉水香里的白獭髓气息——与前世舒痕胶如出一辙的腥甜，那味道让她的胃里一阵翻腾。
华妃的东珠耳坠突然坠地，在青砖上弹跳着滚向香炉阴影，珠子滚动的声音清脆而又杂乱。
安陵容望着珠面映出的颂芝倒影——那丫鬟的指甲缝里正闪着孔雀蓝的碎屑，那碎屑如毒药般刺眼。
当珠子最终停在八卦阵图的"坎"位时，鎏金熏球内的西域舞姬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，那笑声清脆而又诡异，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。
"倒是本宫错怪妹妹了。"华妃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拂过裂开的茶盏，突然拈起片碎瓷，那瓷片与茶盏摩擦，发出轻微的声响，"只是这汝窑冰裂纹..."她将瓷片贴近安陵容颈侧，凉意激得银簪流苏乱颤，那凉意如寒冰般刺骨，"最妙便是裂纹中能渗朱砂，妹妹可想试试？"
曹琴默腕间的血线突然暴涨，在地面勾画出完整的翊坤宫图样，那图样如噩梦般恐怖。
安陵容盯着梁间垂落的经幡残角，发现那些褪色的梵文正在香雾里重新晕染成靛蓝色，那颜色如鬼魅般阴森。
当刘司药喉间最后一声咳嗽淹没在铜漏空响中时，殿外突然传来白鹦鹉凄厉的啼叫，那啼叫如利刃般刺痛人心。
"听闻妹妹擅调香。"华妃的护甲刮过安陵容发间的银簪，在翡翠碎片上擦出蓝绿色火星，那火星如鬼魅般闪烁，"三日后宝华殿祈福..."她突然将染血的瓷片掷向金丝笼，白鹦鹉惊飞时抖落的翎毛在空中凝成孔雀开屏的幻影，那幻影如梦幻般美丽而又透着几分诡异，"便由妹妹为经幡熏香可好？"
安陵容望着飘落在掌心的白羽，羽根处靛蓝颜料正缓缓渗入凤仙花染红的指甲，那颜料如毒药般侵蚀着她的肌肤。
宝鹊扶她起身时，栽绒毯上的金线突然勒住裙角，扯出段缠着黑羽的菌丝，那菌丝如鬼魅般阴森。
当她们跨出翊坤宫门槛的刹那，梁间悬挂的鎏金熏球突然逆向飞旋，西域舞姬的浮雕在暮色中睁开了猩红的眼睛，那眼睛如鬼魅般阴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