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昭手中把玩着一把白玉雕成的笛子,另一只手接过了旁人为他斟的酒,遥遥向众皇子举杯,随后一饮而尽。
看在眼里的沈妙妍,闷闷地想:哦,身体还很好,喝酒一口闷都不会咳嗽。
她突兀地想起谢昭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:“其实你我是一样的,你是女子,我是瘸子,故而我们都被锁在这深宅中。”
那,现在的谢昭呢?
这个谢昭和她认识的,还有几分相像?
谢昭感受到一束很强烈的视线照在自己身上。
他轻轻蹙眉,抬眼环顾四周,就看到有个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。
那眼神中含义很多,谢昭读不出来。但他至少能确定,绝对不是爱慕欣赏那一类的原因。
谢昭在心里快速过了一边席位。
左数十三,平阳侯府的小姐。
他思索片刻,低头,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玉杯上,心中有了一个猜想。
没过多久,几名婢女靠近女客这边,给各位女客的席面上,上了一壶桂花酒。
沈妙妍被婢女打断思路,看看眼前的桂花酒,又看看对面松了一口气的谢昭。
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。
或许年轻,或许经历得少,但这个谢昭和前世那个,到底是一个人。
就算是看得再开,再豁达,被皇帝日日盯着想要拆吃入腹,也难免会有些敏感。
谢昭不是会享受别人注视的性格,如果被人长时间盯着,他就非要想明白别人为什么盯着他看。
刚刚恐怕是她想事,盯了他太久,被他发现了。
好笑的是,谢昭以为她是想要男客那边刚上的桂花酒。
前世便如此,她每次想要什么,他都能察觉,但是,会猜错原因。
除非没有选择的余地,否则仅仅二者则一,也会猜错,一次都不会对。
若是他行兵打仗,也像猜她那样去猜对面将领的所思所想,战神的称号怕是早就丢了。
因为她不是他命定的女主角吧。
如今的沈妙妍对于这个问题,有了新的解释。
他和哪个姑娘心有灵犀一点通,这是给天生姻缘准备的礼物,自然不会给她一个配角。
沈妙妍心中轻笑,举杯饮尽。
孙涟漪便伸手拽她袖子一下,问道:“想什么呢?你刚问我,该不会是你自己有想法了吧?
你挑个好的嫁,倒也不是坏事。看这情况,再过一阵子,你家怕是真要容不下你了。
不过你可得好好挑,有的人明明一屋子姬妾,还藏着掖着,你若是真有想法,姐姐我想办法帮你打听啊。”
沈妙妍又给自己斟了杯桂花酒,轻轻抿着:“倒是没有确切想法,再看一看吧。”
她若当真想造反,她今生的婚事,需得慎重才是。
否则她要做之事一旦暴露出来,恐怕气候未起,就先被夫家打杀,献给老皇帝做大礼了。
远处人群突然一阵骚乱。
沈妙妍头还未完全抬起,一眼就扫到谢昭端着风度翩翩的样子,实则已经在悄悄后退。
等到沈妙妍看清远处人群究竟在看谁的热闹时,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看到没,不想惹麻烦的谢昭,已经在跑了。
而她呢?
她是热闹的一部分!
一群少爷小姐端着自己的茶杯酒杯,纷纷往骚乱的中心瞧。
而最中心围着两个人,其中一个正穿着她亲自设计的袄裙,在那惹事呢。
沈妙妍晃了晃手中的酒杯,没准备站起身来。
她嫡亲妹妹在宴席上出了事,按照常理,她不闻不问反倒不美,总得过去看看才说得过去。
但比起她充耳不闻回府以后会被责备这种小事,她有个很重要的事情想要验证。
《皇妃竟是真千金》那本书,是按照前世的发展方向来写的。在书中,沈微月并未参加过这场春日宴,而是在平阳侯府遇到了“公务在身”的魏麟。
然而,此时此刻,沈微月跟她来了春日宴,又在春日宴上遇到了麻烦。
魏麟究竟是会在平阳侯府处理他的公务,等待他命中注定的女主与他偶遇,还是出现在这春日宴上,解救沈微月于水火之中呢?
孙涟漪许是看多了蝇头小字的账本,眼睛不算太好,过了好半天,才终于看清那人群中围着的人是谁。
一看清人,孙涟漪便皱了皱鼻子:“妙妙,她和你,真是亲生的姐妹?双生子?她和你长得也不怎么像,更何况她总是——”
孙涟漪没有往下说,但话中意味已然十分明显。
沈妙妍便笑道:“那是六皇子殿下带回来的人,我父母也核对过,总不至于是假的吧。”
孙涟漪扫她一眼:“你还笑?她在春日宴都敢与人随意争执,怕是上回根本没受什么责罚吧?我实在是不明白,她到底哪里讨你家侯爷和夫人欢心,值得那么护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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