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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幸好没让她追夫火葬场》
红笺小笔/2022.10.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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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元十三年,三月。
和风熏柳,海棠花开。
锦绣阁里的香腊连灼几个昼夜,符瑾怀终于醒了过来。
沉香缭绕,满屋刺目的光芒逼他抬手遮挡,略一挪动,身下软绵温适,不是冰凉的玉棺。
旁边握来一只带有薄茧的手,叠声地朝他哭喊:“公子,公子?”
符瑾怀透过手缝,见团泽泪痕犹在的双颊略显稚嫩,算算年头,这一世,自己应在十五岁醒来。
混沌的脑袋走马灯似的,温习起前几世尚存的记忆,回想这小奴每次在他死时都哭成个泪人,符瑾怀实在看不下去,撑起身子拍了拍他:“别哭了。”
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给我嚎丧了。
团泽揩了揩涕泪,凄凄控诉他几日前还在后花园里看戏,忽而就倒下了,高烧不醒好几天,家里都给急疯了。老爷夫人寻医问药不成,哭着要请太清观里的大师来家里摆道场招魂呢。
符瑾怀一壁宽慰他,一壁遗憾他们没早些摆道场,要真能早点把他招来,还能少受几分活埋的痛苦。
再没什么比躺着等死更让人绝望了。
他大大吸了口冷气平定发颤的胸膛,抬首一望窗外,青天明日,蝶过留影。
符瑾怀不可思议:“大白天为何点这么多灯?”
团泽呜呜咽咽不停,一番解释,大致是说他昏迷时一直说梦话,他们也是病急乱投医,死马当活马医,以为他需要光,才……
符瑾怀当真不明:“什么梦话?”
团泽吸了吸鼻子,指控道:“老喊喊不醒,一直在念‘朝阳’?”
昭阳。
符瑾怀脸颊的血色登时褪得干干净净。
死亡的记忆如洪水一般,顷刻间灌满他整个脑海,女子漆黑的双眸与娴静的神情,闪现在每一个画面里,阴魂不散。
符瑾怀揉紧太阳穴,痛斥道:“把灯灭了!”
团泽少见公子愠色,一下噎了声,两团泪包在眼眶里,茫然地望着他打转。
符瑾怀只得温声,“太亮了。”
亮得他心口发毛。
团泽低低应声,不敢懈怠,转身一盏一盏吹灯。
符瑾怀坐在床头,沉吟复沉吟,轻叹一口气。
眼下,便是说清道明“昭阳”二字,是哪个“昭”哪个“阳”,华洲子民想得尽是天上的金光,殊不知就在几年后,背井离乡的煦柔公主将风风光光从北漠归来,连连加封,成为镇国昭阳长公主。
昭阳,从此特指一人。
那是她一生荣威的开始。
是符瑾怀死亡的倒计时。
前八世,她下令杀他六次,逼他自刎一次,殉葬一次。
几十年殚精竭虑,弹指一挥,符瑾怀不断死而复生,杳想初入轮回,分不清是他失了忆,还是他本就不属于这里。
只记得一朝醒来,他成了吃穿不愁、双腿残废的小侯爷。
二十八岁高龄,即将成婚。听闻对方温婉柔和,门当户对,他横遭变故,处在自己竟是个残废的悲恸中,不明所以,坐等结婚。
那时,符瑾怀还不知昭阳是谁。只偶尔坐落院中,听得墙外急讯,李昭阳掌管都察院,着手整顿官僚腐败之风。
他原以为这是好事,却不知那女人早已将安陵侯府作为她杀鸡儆猴的靶子,大婚之日,遣兵踩踏厅堂,收押落狱,处以重刑。
符瑾怀残疾之身,受不住严刑拷打,垂危一年无人救治,死在狱中。
再苏醒,恍若一场噩梦。
他二十七岁,仍是残疾。
一年后的惨况记忆犹新,符瑾怀半信半疑,开始打听家事,留心门庭受礼。
侯府果真贪污纳贿!他怒不可遏,闯入书房大骂,“再不停手,家里就大祸临头了!”
他如实相告,符父见他癫狂,好声好气答应。可无凭无据,谁会相信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瘸子?
他们怜他落魄,表面附和,一唱一和地在他面前演戏。
待符瑾怀发现真相,为时已晚。
第三世,二十六岁。他不再以为这是梦,两世严刑拷打,听了数遍的审讯和供词,他背得滚瓜烂熟。
夜色阑珊,他与父亲秉烛夜谈,将那些罪名证据一字一句陈述,使他不得不信。父亲如他所盼,心生畏惧,却没有停止犯错,反而想着如何毁灭证据,囚禁证人,甚至失手害死良民。
事与愿违,侯府还是落罪,死在李昭阳手里。
第四世,二十五岁。他瘫在轮椅上,再不寄希望家族改过,开始思索往外边求援。
团泽曾哀恸,符瑾怀年少时意气风发,被乾元帝钦定入资善堂陪太子读书,前途无量,可惜残废之后,日益萎靡,躲在家里不愿见任何人,太子曾来探望,他闭门谢客。
符瑾怀再三斟酌,提笔写了拜帖,附自首的供词,一并交予东宫。符瑾怀心里盘算,依附太子,让他手握侯府的把柄,表明投诚之心,也能断去别人搜证的机会。太子意会,果然拿着证据迫侯府倒向他。
本以为侥幸逃过一劫,不料,他变,敌亦变,李昭阳不止拿侯府开刀,她制造了一场腥风血雨,几乎折尽东宫羽翼。
树倒猢狲散,符家又暴露了!结党营私,罪加一等。符瑾怀倒在血泊中,死不瞑目。
第五世,二十三岁。符瑾怀拖着残腿迷瞪起身,告诫自己的第一件事便是,太子不堪依仗,家族避不开劫难。
直接去求公主?虽说阿爹乃当朝国舅,可李昭阳是先皇后的女儿,与他毫无瓜葛。
符瑾怀回想起她狠厉毒辣的手段,思虑再三,还是不要自投罗网,心想,如果侯府注定落罪,与其告诉她,不如告诉他姑母,今上皇贵妃。
符瑾怀入宫诉衷,贵妃左思右想,主动向乾元帝呈上了符家的罪过,自责约束亲眷不力,以身作则,求皇帝从轻发落。连降几级,符府折损不小。符瑾怀没了锦绣阁,蜗居小屋,仍活得十分满足。
可这个时空变化百出,李昭阳居然清君侧,杀了皇贵妃,走上逼宫的路。
宫变那夜,符氏一族无辜葬身大火。
符瑾怀惊觉,什么结党罪过都是借口,敢情李昭阳就是看不顺符家,逮着他来杀。
第六世,十八岁。煦柔公主还在北漠做质子,三年后归。
符瑾怀后知后觉,这轮回的时辰恐怕与他活下来的时日有关联。他活的越久,下一世重生的时间越前。
这一世,符家洁身自好的六公子突然变得沉迷勾栏瓦舍,时常待在鱼龙混杂的平康坊间彻夜不回。
自他残废,成日心如死灰,符家父母再痛心,只要他欢喜,皆由他去。
符瑾怀假借颓废表象,混迹市井三年,在楼里结交各路朋友,意在寻得门路,买凶杀人。
他想,与其等李昭阳回来变着法地害他,不如让她永远留在北漠。
他买了无数的杀手。
三年后,李昭阳安然无恙归来。
宿命难逃,派杀手的事情也跟着败露。极刑,目前为止死得最惨的一次。
符瑾怀遭五马分尸时想,下一世吧,累了。
第七世,信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鬼话,上一世少活了几年,他回到二十二岁。煦柔公主刚好从北漠回来,符瑾怀在阁楼上望着她盛势入京,彻底醒悟。
殿下,臣当誓死跟随。
让我当你的狗腿子吧。
长安巨变,她刚回来,确实不熟悉。符瑾怀觅得良机,于宫宴为她解围,俘获好感。
活了六世,符瑾怀知人识人,轻而易举成了公主的谋士。他通达各路,稳坐案前,挥笔指点江山。
他锋芒很盛。
过盛。
连皇帝都起了忌惮之心。
权势、江山、亲情,这一场公主与天子的较量下,他只能沦为牺牲品。
自刎时,符瑾怀宽慰自己,起码保全了家人,下一世,一定会更好。
第八世,十八岁。符瑾怀痛定思痛,怪自己前世太过猖狂,盖了公主天命之女的光芒,才落个“狡兔死,良狗烹”的下场。
只会干活是没用的。
皇帝自危时都是和自己女儿谈感情的。
这不把他谈死了。
他开始给远在北漠的公主写信。
写了三年,毫无回应。
符瑾怀想成大事者心如磐石,正常,待公主回国,他亦能想法子做她的良师益友、蓝颜知己。
不料公主回国后,请旨与他成婚。
他忽然成了驸马爷,李昭阳却将他囚禁府内。
宫变,垂帘,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巅峰,然后被她赶出了府。
符瑾怀摇头叹笑,到底没看上他这个瘸子,总算活下来了。
两年后,他在江南一小镇茶楼吃酒,听到她的死讯。
符瑾怀愣了许久,却来了一队官兵,二话不说将他绑了去。
新帝害怕长姐黄泉路上寂寞,符瑾怀作为驸马,当给她陪葬。
符瑾怀半身不遂,躺在漆黑一片的棺材里,毫无反抗之力,听着棺材板上锤落四角死钉,他轻轻叹了声息,闭上双眼。
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,凡事都强求不来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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