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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谁?”
林苑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拨浪鼓被沈霁淮拿在手里,小珠子还一晃晃的。
“这蓝色拨浪鼓是小四做的,一定是杀了小四的人把锦儿掳走了...一定是他!”老郭脸上又显得愤怒,倏地一下站起身,伸手从柜子上拿出他的刀,直冲冲向外走。
林苑卿蹲在原地,叹了口气,随后转过身去看缺了一角的柜子,还有地上的血迹,沈霁淮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。
看情况柜角应是被刀或剑斩断的,切面很平整,且周围没有掉落的木屑渣,这血又像是刚刚滴落的。
怎么可能。
林苑卿起身时有些快,导致眼前一片黑,头还很晕,她晃晃脑袋,回到了自己房间,深吸几口气后,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。
打开的窗户处不断吹来冷风,让她头疼的厉害,竟是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。
再有意识时,耳边一阵嘈杂声,有呼喊和打骂声,总觉得近在咫尺,她费力的睁开眼,用手揉了揉发酸发麻的脖颈,走到窗口往下看。
发现聚在客栈门口的都是百姓,他们身上的衣服大多都有补丁,鞋子上有明显的泥点,此刻他们脸上带着愤怒,嘴张张合合的在说着什么。
林苑卿靠在窗口好一会儿,才听清他们说什么,说庆安侯杀人,投毒杀百姓,顿时她脑子就清明了,手指在窗沿上摩挲了几下,转身去寻人。
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沈霁淮的声音,他被夹在人群里,提高声音安抚百姓,等人群声小了些后,他才说:“还请诸位相信我,三日后我会给诸位一个交待,凡是家中领了救济粮吃后出事的,可来这领些银子,我稍后会派大夫熬药给诸位送过去。”
“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,万一又毒我们,我们也分辨不出,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?”百姓中有人抬头梗着脖子,大声喊道。
“是啊。”
“是啊,我们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又要害我们?”
林苑卿从门后出来,站在台阶较高处,说道:“他若是要下毒,在来扬州的第一天就可以下,何必等上三四日?这几日他做事如何想必大家都看在眼里,请不要随意听信他人所言。”
“我就是一名大夫,我可以为大家瞧瞧。”
众人左右瞧瞧,想说什么脑海里又没什么话,只能又向前一步说道:“只给你们两日时间,给我们一个交待。”
他们说完就从客栈门口散开了,顿时一阵清静,沈霁淮转身走到林苑卿身边,低声说道:“老郭不见了,我昨日追着他到了半路遭人埋伏,等我解决完那些人,他已经不见了踪影。”
“侯爷,您可真是多灾多难。”林苑卿向后一步,和他四目相对,轻启薄唇,“每每有了线索,你就会被人牵制。”
不等沈霁淮再说话,林苑卿与他擦肩而过,叫了站在旁边的一人,让人带着自己去看看病患。
“到了,就是这。”
林苑卿看着面前断裂的柱子,上边还挂着蜘蛛网,她向前走到深处,看见了躺在稻草上的一个妇人,身上盖着的被褥十分单薄,身旁也没有他人在照顾。
她在稻草前蹲下,伸手想将妇人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,手到一半时又收了回来,双手摩擦了好一会,确定手指不凉后才继续方才的动作。
妇人的眼皮上有紫色的条纹,已经蔓延到了脸颊,甚至是脖颈,面色却惨白,嘴唇发黑,体温偏低。
林苑卿又挽起妇人的袖子,伸手放在惨白的腕上,不久后,她皱起眉头,起身,急急向最近的药铺走去。
“掌柜的,可有纸笔?”林苑卿一进药铺,目光就锁定了正在抓药的人。
抓药的人暼了她一眼,伸手拍拍旁边的伙计,低声吩咐道:“拿纸笔给她。”
林苑卿从伙计手上接过纸笔,趴在柜子上提笔流畅的写下几种药材,她写的很快,刚写完就递给了掌柜的,“给我抓上几十方药。”
掌柜的看了眼药方,脸上皱着的眉头突然放松,有股恍然大悟的感觉,他吩咐好后,从后边出来叫住林苑卿,说道:“姑娘也是给吃了救济粮中毒的人抓药?”
“是。”
“那敢问姑娘,最后那几味药为何要放?若没有,其效果也不差,加上有可能用药过于细致,反而有反作用。”
林苑卿看了他一眼,点点头表示赞同,“确是这样,可中毒之人有妇孺和孩童,身体素质毕竟不同,还是要细致些。”
“姑娘,您的药。”
林苑卿将钱袋放在桌上,伸手接过一些药包,又让跟着的人拿了些,便匆匆向客栈去。
“将药煎上,煎一个时辰,随后分给中毒的人家,一个不要遗漏。”
她交待好事情后,正要拿药包跟着一起煎药时,就察觉自己身后有股视线,于是她七拐八绕后到了一个拐角,躲在墙后,等着人现身。
脚步声在墙后停下,那人小心翼翼的趴在墙上,探头探脑的朝前边看。
林苑卿靠在墙上,微低下头看见了一个小孩,他此时也看见了林苑卿,见了人后他反倒大方起来,直直走向她,拉住人裙摆。
“怎么了?”
小孩抿着嘴,过了片刻说道:“锦儿...我知道她在哪。”
听见这话后,林苑卿蹲下身子,视线和他齐平,声音很轻的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在寻锦儿?谁告诉你的?”
“我听见了,昨天在房间外边,锦儿没有丢!”小孩看着林苑卿的眼睛,眼里明晃晃的固执。
“为什么找我。”
“你,治好了我的病,是好人。”
林苑卿站起身,握住小孩的手,“好,那我们去找锦儿。”
小孩带着她回到了烟柳巷,和之前的情景一样,那座宅子的大门已经没了,没有了老郭等人,墙上又多了些蜘蛛网,地上也落了很多灰。
“嘎吱——”
门被林苑卿推开,小孩牵着她来到一个水缸前,上边被木头覆盖着,木头之上还有几块大石头压着,她眼皮一跳,将石头移走,木头也被她掀开。
水缸里是锦儿,她蜷缩在里边,整个人泡在水里,头发衣服被浸透,脸色煞白,颤抖着睁开眼睛,看见人后,伸手要抱。
林苑卿将人从水里抱出来,简单的拿帕子给她擦了擦,抱着给她取暖,等差不多缓过神后,锦儿却挣扎着要从林苑卿怀里出去。
无法,只能将她放下,随后,她迈着小短腿又跑向水缸边,身后的人怔了一瞬,也跟着她靠近水缸。
林苑卿皱着眉伸手从水缸里捞出了一个包子,包子已经被泡的发胀,沾染了些泥土,看着脏兮兮的,锦儿却在看见的瞬间踮起脚尖要去够。
“嗬...嗬...”
锦儿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,面上很焦急,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个包子。
直到林苑卿将包子递给她后,她才安分,窝在人怀里,紧紧抱着包子不肯撒手,甚至眼睛一眨不眨的也要盯着。
“嗬...嗬...”
林苑卿摸摸她的头,将两个小孩送回客栈,安顿好后回了自己房间。
她方才将近日发生的事写在纸上,简单的顺了一下思路,房门就被人敲响了,她揉着太阳穴,把纸点燃,看其化成灰烬,才打开了门。
“姑娘...不好了...”
两人从楼上奔下来,煎药的人边走边说话,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不...不知道怎么回事,我方才熬好一包药,给赵大娘送了过去,刚喝了几口,她就吐出了黑血,浑身抽搐发抖。”
“人在哪?”
“在后院。”
林苑卿赶到后,赵大娘已经不吐血了,脸上的紫色纹路退下去不少,却还是浑身发抖,睁不开眼,嘴里还说着胡话。
她伸手在人额头碰了碰,一改之前的冷现在她体温高的可怕,林苑卿沉下心问道:“熬药的药渣在哪?”
“在这,姑娘。”有人端来了黑乎乎的药渣,呈在众人眼前。
林苑卿用手捻了捻药渣,放在鼻间轻嗅几下,垂下眼,声音里带着怒气:“这药经过了几人的手?”
“只...只有我一人,我...我熬药的时候就是按照姑娘您吩咐的那样熬的。”
这药里恰巧少了在药铺里掌柜的问的那几样,普通人少了那几样自然没有什么害处,可这是已到古稀之年的老人。
难怪。
难怪要将沈霁淮困住,将她从客栈引开,就是为了这一手,这一招走的毫无人性,林苑卿站起身,走向后厨拿出不缺药材的药包,递给方才熬药的人,说道:“你盯着再熬一副药,喝了就无事了。”
“云姑娘。”
有人从前面匆匆走过来,穿过一众人直直走到林苑卿面前,伸出手将头挨着手腕,弯着腰递出一张白色纸条。
林苑卿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后,气的眼眶发红,将手里的纸揉皱,站在那人身侧,压着怒气问道:“沈霁淮现下在何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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